晨曦庄园像一个蛰伏在深秋浓雾中的巨兽灰白色的石墙爬满暗绿的藤蔓尖顶塔楼刺破铅灰色的天空投下不祥的阴影。
厚重的雕花铁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呻吟放行载着我和陈晚的车子。
庄园内部比外观更加压抑巨大的草坪修剪得一丝不苟如同绿色的地毯却死气沉沉不见飞鸟。
参天古树枝桠扭曲在寒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主楼是一座庞大的哥特复兴式建筑尖拱窗如同无数只空洞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闯入者。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腐烂落叶和一种……陈旧石材混合着消毒水的奇特气味冰冷刺鼻。
婚礼前一周按照那份令人窒息的《细则》要求我们被“邀请”入住庄园进行最后的彩排和准备。
美其名曰“熟悉环境培养默契”。
陈晚依旧热情洋溢挽着我的胳膊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庄园的“历史底蕴”和“姐夫的用心布置”仿佛我们即将入住的是一座童话城堡而非一座令人脊背发凉的牢笼。
我被安排和陈晚同住一间位于三楼的套房。
房间很大装饰是奢华的维多利亚风格——厚重的深色天鹅绒窗帘繁复的雕花家具巨大的水晶吊灯——但同样冰冷压抑缺乏人气。
巨大的窗户正对着庄园深处一片黑黢黢的、未经修剪的树林如同张开的巨口。
信号在这里微弱得如同垂死的呼吸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便捷联系。
“林宴姐别紧张嘛!”陈晚把我的行李箱推到靠窗的位置自己则占据了靠门、更宽敞的那张床。
“就当是度假啦!姐夫的庄园安保可是顶级的绝对安全!而且这里超大超豪华想吃什么玩什么跟管家说就行!” 她蹦跳着拉开厚重的窗帘窗外阴沉的天光涌进来非但没带来暖意反而让房间更显空旷寂寥。
“不过”她话锋一转脸上笑容依旧眼神却认真了些“《细则》你也看过了尤其是保密协议。
庄园里有些地方是私密的咱们的活动范围主要就是主楼这边和婚礼区域。
还有啊”她凑近我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亲昵实则充满警告“蔓蔓姐现在需要绝对静养情绪不能受任何打扰。
咱们没事就别去打扰她啦有事找我就行或者找管家。
姐夫特意交代的。
” 又是“特意交代”!又是“为了她好”!我麻木地点点头胃里一阵翻搅。
那份签着我名字的保密协议像一道无形的符咒将我和这座冰冷的庄园和苏蔓的噩梦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第二天下午是定妆试妆。
地点在主楼西翼一间被临时改造成化妆间的阳光房。
巨大的落地窗本该引入充足的光线此刻却被厚重的深灰色丝绒窗帘严严实实地遮挡着只留下几盏高瓦数的专业化妆灯投射出冰冷刺目的白光将房间中央的化妆台照得如同手术台般惨白。
苏蔓已经坐在了化妆镜前。
她穿着一件柔软的白色晨袍头发披散着脸色比在婚纱店时更加苍白透明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阴影在强光下无所遁形。
她低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像两片枯萎的蝶翼。
她的双手安静地交叠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像一个等待被加工的、没有生命的物件。
秦昀也在。
他坐在房间角落一张深红色的丝绒高背椅里姿态闲适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目光却并未落在纸页上而是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牢牢锁定在化妆镜前的苏蔓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丝毫温情只有评估、审视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
化妆师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专注而冰冷动作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
她不像一位化妆师更像一位……实验室里的研究员。
她没有名字秦昀和陈晚都只称呼她“艾米老师”。
“开始吧。
”秦昀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房间里的寂静带着启动仪式的意味。
艾米老师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话语。
她拿起工具动作麻利却毫无温度。
冰冷的粉底刷落在苏蔓脸上细腻的粉末覆盖住她苍白的肤色和眼底的疲惫。
苏蔓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
每当刷子或海绵触碰到她颈后靠近发际线的位置时她的身体就会猛地一颤呼吸也会瞬间变得急促而紊乱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或恐惧。
那个位置……正是电极片隐藏的地方! 陈晚和我作为伴娘也需要定妆。
陈晚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艾米老师的一个助手在为她服务。
我则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等待。
这个角度让我能清晰地看到苏蔓这边发生的一切。
艾米老师的动作极其细致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
她不时停下用一把细小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镊子小心翼翼地调整苏蔓的眉毛弧度或者用棉签蘸着卸妆水擦掉哪怕一毫米她认为多余的唇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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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诡梦收纳册第7章 试妆的阴影来源 http://www.wantuni.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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