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乱象渐平骑警的马刀在日头下泛着瘆人的冷光。
陈九环顾四周忽觉少了什么。
昌叔竟许久未见了。
“九哥!”穿灰布衫的后生从人堆里挤出来脸上的慌张终于平复看样子也是找了他们半天:“昌叔带人去办紧要事先走了让我在这等你说去周皮匠铺头等他。
” 陈九眉心不觉间拧出川字纹:“去边处办事?” 后生却摇头如拨浪鼓只说昌叔交代了“一个时辰唔见人就返捕鲸厂”。
这话听着蹊跷陈九摸出怀表瞅了眼已经下午3点。
他也开始渐渐习惯这西洋时间了。
—————————— 周福的铺子藏在码头西三条街外幌子已经有点发灰白了。
三层木楼夹在街道中间看着并不起眼。
陈九刚抬脚跨过门槛里面的霉味就混着浆糊味扑面而来。
底楼前面是个简易的柜台后面拉着帘子隔开统共十五尺见方竟塞了十二个赤膊汉子。
最前面的是两个后生仔正在用手摇着缝纫机连绵不绝的“咔嗒”声里白麻布渐成衬衫。
塞在墙角的老匠人正在给皮靴钉铜扣碎皮料堆得险些埋住半身。
旁边还有个婆娘盘坐十指翻飞间纳着鞋底。
“九哥赏光!”周福回头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楼上请!楼上请!”他说话间还踢开个拦路的箱子。
陈九跟在他身后踩着吱呀的木梯上到三楼楼梯很窄总不好意思抬头盯着老皮匠的屁股只好侧过头去看楼板缝里漏下的光影。
二楼更挤八张条案位首尾相接案底铺着被褥竟是吃住工作都塞在这里面。
里面同样拥挤看见人来了只是麻木了抬头看了一眼又自顾自地干活。
有个缝衣匠边摇机器边啃冷馍馍渣落在未完工的衬衫上只是随手掸两下又继续车线。
周福招呼着让小工头领着今日刚招呼的“赊单工”在二楼先安顿下接着就引陈九等人往三楼去。
陈九队伍里余下的汉子都招呼在铺面外面坐了人多屋子里实在搁不下。
周福自己三楼的“雅间”也不大条案上堆满皮尺、锥子。
旁边放着一张方桌几个凳子。
后面同样也拉了帘子应该是睡觉的床铺。
但总的已经比挤在一团的苦力好上许多。
“吃茶。
”周福佝着背从樟木柜顶摸出个茶叶罐。
他仔细抹了茶杯沿笑道:“正山小种上个月托人从福州捎来的......” 话音未落案底忽窜出只瘦得可怜的小老鼠惊得他嗓子都变了调:“叼那妈!” 他一脚踢开之后有些讪讪。
半是自嘲半是开脱地解释“这年月在金山讨生活的我这算是不错啦。
” “谢过了周掌柜倒是会享福。
” 陈九笑笑“三层楼养这许多契工夜里睡得安生?” “胡乱讨口饭吃…..确实挤了点不过租金高昂无奈之举啊….” 周福自从亲眼目睹了王崇和借刀当街杀人的壮举对陈九也愈发敬畏起来言语间都有些不自在盼着这活阎王早点走。
本意是想找点生意做没想道多嘴也能招惹来这麻烦事一群汉子聚在门口寻常不知道的还以为上门讨债生意都没法做了。
好端端的跑来他这里等人平白添无数烦恼。
陈九瞧出了他的意思喊黄阿贵出门去买热食可是整整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回来。
几人饿的饥肠辘辘女娃蹲在一边啃着手指甲跟小哑巴挤在一起比划也不知道都在说些啥。
“九爷要不我下楼蒸屉馍......”周福也有些饿了话没说完楼梯板突然“咚咚”乱颤。
黄阿贵顶着一脑门热汗撞进来:“九爷快随我来!”他神秘兮兮地扯人袖口活似孩童献宝。
他也不说原因只一味地拉着陈九下楼。
只见一辆人力板车停在周记裁缝店的门口车上满满当当拉着锅碗瓢盆做饭的家伙事都堆在上面。
黄阿贵抹了把额角热汗得意洋洋道:“冯记烧腊今日关张!锅灶家伙全在门口板车上!” 他朝外头一指两个后生正哼哧哼哧卸下两个木桶车上的蒸笼叠得比人还高。
但见一个精瘦后生让开身子露出身后的憨厚汉子灰色长袍前襟还沾着几滴酱色油星。
“冯师傅?”陈九顿时惊喜这不是在南滩窝棚落脚时候订饭的老板? 那憨厚汉子作了个揖木讷的脸上难得挤出了个笑容:“阿贵说九爷这里缺个掌勺的小人这就把铺盖卷来了。
” “好啊好!” 他示意身后的徒弟打开木桶揭盖时烧腊香气直冲在场中人的鼻腔。
“南滩的老灶台拆了往后就跟着九爷做事!” 陈九喉头滚了滚窝在南滩草棚时就着这口叉烧饭咽下多少冷雨的记忆全涌上来。
“之前在滩头落脚就馋冯师傅这口叉烧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本文地址九两金第62章 自作主张来源 http://www.wantuni.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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