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北域的风雪依旧仿佛永恒的咏叹调埋葬了无数秘密也庇护了某些不期而然的温暖。
距离碎星湖畔那场惨败已悄然过去三年。
在冰渊边缘地带一处更为隐秘、被巨大冰凌和天然幻阵遮蔽的山坳里几间简陋却坚固的冰屋悄然矗立。
这里成了陶砚辞、花满盈以及他们意外降临的孩子——陶澈临时的“家”。
这三年的生活与他们曾经的宗门精英、合欢妖女的身份格格不入充满了艰难却也奇异地点缀着从未有过的平淡与温馨。
陶砚辞的修为终究未能恢复道基崩毁的后果是永久性的。
他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至少表面如此。
昔日的野心与傲气在日复一日的病痛和照顾妻儿的琐碎中被慢慢磨平了棱角。
他的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身形消瘦但眼神却不再阴鸷看向花满盈和陶澈时会流露出一种沉淀下来的、近乎柔和的平静。
他无法再修炼便将所有精力放在了“家”上。
他用削尖的冰凌和坚韧的兽筋制作陷阱捕捉一些弱小的雪兔、冰鼠;他研究如何更好地利用有限的火系灵石让冰屋更暖和;他甚至还用捡来的、相对平整的冰片耐心地刻画出流云剑宗最基础的引气法诀图形——这是他唯一能留给孩子的关于他过往身份的模糊的印记。
花满盈的变化则更为显着。
她彻底收敛了合欢宗的媚态荆钗布裙素面朝天常年操劳让她的双手变得粗糙但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坚毅与沉静。
她是这个家真正的支柱。
依靠着尚未完全荒废的修为(她刻意维持在筑基初期左右以免灵力波动引来注意)和合欢宗一些不显山露水的秘术她负责应对更大的危险从更远的地方换取或获取必需的生活物资包括对孩子至关重要的、稀有的温养药材。
他们的孩子取名陶澈。
清澈的澈。
这是陶砚辞坚持的。
他说希望这孩子的心性能如北域最纯净的冰雪清澈见底不染尘埃远离他们过往的阴谋与污浊。
小陶澈没有辜负这个名字。
三岁的他如同一块未经雕琢的玄冰晶莹剔透。
他继承了花满盈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双大眼睛乌溜溜的像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纯净得能倒映出人心。
他也继承了陶砚辞骨子里的那点聪慧和……执拗。
冰屋虽小却常常回荡着孩子稚嫩的笑声和咿呀学语声。
“爹爹看!兔兔!”小陶澈举着一只陶砚辞用冰雕成的、活灵活现的小兔子蹒跚着跑到父亲身边献宝似的递过去。
陶砚辞会放下手中正在刻画的冰片苍白的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将他冰凉的小手捂在自己怀里轻声教他:“嗯是兔子。
澈儿真棒。
” 花满盈在一旁缝补着兽皮衣服看着这一幕眼角会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暖意。
她会走过去将温好的、用雪莲根茎熬制的稀薄灵液喂给陶澈柔声叮嘱:“慢点喝小心烫。
” 夜晚是一家人最温暖的时刻。
小小的冰屋中央那颗劣质的火系灵石散发着有限的热量。
陶砚辞会抱着陶澈指着冰壁上那些他刻下的、简易的星辰图案讲述着一些删减了无数血腥与阴谋的、关于流云和星辰的古老故事。
花满盈则在一旁默默运转功法将一丝丝温和的灵力不着痕迹地渡入陶澈体内滋养着他幼小的根骨。
陶澈很乖很少哭闹。
他似乎天生就能感知到父母的艰难与环境的不易。
他会学着父亲的样子用小手去抚摸冰壁上的刻痕;会在母亲外出归来时跌跌撞撞地跑去门口迎接用冰凉的小脸蹭蹭她带着风霜的手。
偶尔花满盈需要冒险去较远的散集交换物资陶砚辞便会抱着陶澈站在冰屋门口一直眺望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风雪尽头。
那时陶澈会挥舞着小手含糊地喊着:“娘亲!回来!” 那一刻花满盈觉得所有的冒险与艰辛都值得。
这三年是他们人生中最为落魄、却也最为纯粹的三年。
没有宗门的倾轧没有利益的算计只有相依为命的亲情和那个名为“陶澈”的、凝聚了他们所有希望与温柔的小小生命。
然而这份宁静如同冰面上的浮光掠影美丽而脆弱。
陶砚辞的伤势需要更好的丹药才能维持否则寿元将大幅缩短。
陶澈渐渐长大需要更系统的引导和更安全的环境。
而外界刘来的名字如同彗星般崛起伴随着“寂灭剑客”的称号开始在北域边境流传。
流云剑宗内部的权力更迭刀阁的动向……这些遥远的风暴终有一天会波及到这处被遗忘的角落。
花满盈深知这一点。
她看着怀中熟睡的陶澈那纯净的睡颜让她心中充满了无限怜爱也充满了沉甸甸的责任。
“澈儿爹和娘……会为你争一个未来。
”她低声呢喃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三年的温情时光是乱世中偷得的喘息也是风暴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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